三个“不等式”质问上海基础教育(2)

　　聚焦2成绩第一，是否必须“作业量第一”

　　在取得成绩第一的同时，上海学生还夺得了另一项“第一”——作业时间。PISA除了对三大学科领域进行测评外，还通过问卷对学校教学和学生学习进行综合调研。

　　结果显示，上海学生作业时间为平均每周13.8小时，列全球第一。加上在校外辅导机构和私人家教补习的时间，上海学生每周校外学习时间要达到17小时左右，远远高于OECD的平均值7.8小时。而上海学生校内上课时间为平均每周28.2小时，在65个国家（地区）中位于第9位。

　　新闻发布会上，张民选向记者出示了一张作业时间与成绩关系折线图。在每周作业时间11小时之间，折线几乎以45度角上升，显示出作业时间越长，对成绩提高越明显。但在11小时以后，折线上升坡度明显平缓，也就是说当一周作业超过11小时后，学生成绩提高就不明显了。“对于一名15岁学生来说，作业绝不是越多越好。”张民选说。

　　值得关注的是，在本次PISA数学领域，东亚国家集体领跑，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台北、韩国、中国澳门和日本排名紧随上海之后，显示东亚国家（地区）在数学领域的优势。张民选分析，这和东亚国家文化传统不无关系。

　　但是，在为领跑叫好的同时，也应该细想，高代价是否一定值得？

　　“学生从0分到90分提高得很快，但从90分提高到95分可能要花几倍、几十倍的功夫，能否让他们把这点精力用在发现潜能、培养兴趣、发展特长上，这样的学生是否更有潜力？”张民选说。

　　【回应】

　　先后担任初中和高中校长，郭雄坦言，做了100张练习卷的人，肯定考试成绩比答了5张练习卷的人好，但这只是复制性训练带来的条件反射行为。尤其在中考数学这一难度并不高的测试中，考入普通中学的学生未必数学能力就比考入市实验性示范性学校的学生差，他或许只是在粗心等数学习惯上落后了。而在高考指挥棒下，有些教师的教学观也被误导了，认为教得难、学生会解难题，就是教学水平好。

　　郭雄认为，并非人人都适合做难题、怪题，不同学习能力的人应该有不同的培养模式，要让不同的人读不同的数学，比如文科数学、工科数学、理科数学。

　　张民选介绍，在回答“对数学教师教学方法的评价”上，上海学生对“老师会经常给我们一些不能明确发现解题方法的题目”“老师会布置我们经常需要花很长时间思考的问题”两个选项时，同意率低于OECD平均值。这提醒教师，在作业设计上应该从强调纵深难度，向注重知识整合转变，申城中小学应该可以更多“长作业”的设计，给学生更多空间，在减轻负担的同时提升其探究能力。2010年，长宁区启动教育评价改革，并成立小学作业效能监测中心，24所学校参与改革作业，尝试更多地以多样化、实践性的“长作业”替代常规性短作业，最终，长作业占学期综合素质评价的15％。比如，英语课的《Frog’slife》(青蛙的一生)，学生必须体验“蝌蚪成长为青蛙”的过程，并记下观察日记，这一过程要花费一个多月；语文课根据教师提供的诗词，仿写诗词等。

　　聚焦3性别差异，是否没法克服？

　　每一轮PISA测试都会聚焦男女生在学科领域的不同表现。在此轮PISA测试中，虽然男生和女生在数学总量表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但男生的数学表述、数学阐释这两个过程中的能力显著高于女生，并且在变化和关系以及数量这两个内容领域上，男生也有显著优势。

　　测评显示，上海学生在数学问题的自信水平是最高的，但对数学能力的自我评价并不高，并且有较多学生对数学学习感到焦虑。相比男生，女生的坚持性较差，更容易焦虑，不够自信，而且，男生更乐意解决复杂问题，在数学活动中的积极性和活跃度也显著高于女生。

　　【回应】

　　“目前根据PISA的测试显示，男女生对于自我效能的感觉差别并不大。这里的自我效能指的是解决具体的问题时对自我的判断。但男女生对于能力的判断上确实存在差异。这有可能是女生比较谦虚，不像男生那般自我感觉良好。”上海市教科院普教所副所长、PISA项目组秘书长陆璟说，究竟该如何提高女生对于数学的自信心，缩小男女差异，还得在接下去一段时间做更多的分析。

　　由于性别差异带来的学习效果差异，能否通过老师的努力去缩小？事实上，在上一次PISA测评之后，上海一批中小学已经做出探索。上一次PISA阅读素养领域测评曾显示，女生比男生阅读平均成绩高了40分，于是，课题组进一步研究了男女生的阅读差异和影响力，调查男生爱读哪些类型的作品，提出了适合男生的阅读策略，比如，男生更爱读传记类书籍等。“在各学校解读PISA的时候，我们有意识地介绍了这块研究成果，希望能指导学校有针对性地开展读书活动。”陆璟说，此次PISA测评中男女生阅读平均成绩缩小至24分，虽然并没有数据表明这是得益于进一步研究分析的成果，但至少证明男女生学习效果差异是可以改变的。

　　郭雄认为，男女生确实存在差异，比如，男生擅长逻辑思维和空间想象，而女生则擅长形象思维，尤其是能够更感性地描述自己对一个事物的想象。“为什么自信心不足？可能，一来，平时教学过难，可能打击到学生对数学学科的自信；二来，一贯以来的传统思维认为男生更擅长学习数学学科，容易给女生带来心理暗示，造成自信心不足。”不过，郭雄鼓励女生更加自信地去学习数学，古往今来，优秀的女科学家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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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PISA

　　PISA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进行的15岁学生阅读、数学、科学能力评价研究项目，主要考查义务教育末期学生是否掌握参与今后社会生活所需要的问题解决能力和终身学习能力。该项目从2000年开始，每3年进行一次测评，每次从阅读、数学、科学中选择一个作为主要领域，另外两个作为次要领域。2009年上海第一次参加PISA，阅读（主要测试领域）、数学和科学均列首位。2012年，根据OECD对测试抽样的技术标准要求，本市155所学校的6374名学生代表全市各类中学约9万名15岁在校生参加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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